臺灣文學虛擬博物館

從前臺南有一個女人，勤儉積存數百金，後來和一個泉州來的商人同居。這個泉州商人狡猾無情，哄騙她要去泉州作生意，將金錢攜走而一去不回。女人一再等到數年後才察覺被騙，又氣又憤終於自盡。她的陰魂不瞑目，每日傍晚在林投樹下出現。常常用冥錢向賣粽的擔販買粽。後來眾人才知是幽靈，致使無人敢通行這條路。後來臺南的仕紳相議，集資蓋一個小祠奉祀後，幽靈才不出現。這座小祠在現今臺南火車站附近里見醫院一帶凹地。去年開拓這帶時，林投被砍伐。因為這個幽靈在林投樹下出現，所以眾人都稱林投姐。

──片岡巖《台灣風俗誌》（1921），陳金田&馮作民合譯（1981）

? 古代女性缺乏人身保障，遭遇不幸只好依託信仰。「林投姐」、「陳守娘」及「椅仔姑」，都是女性生前被欺凌致死、化為厲鬼、洗刷冤屈的傳說。那時，現實上的平權還不可能，只得投射為「不是不報，時候未到」的警世寓言。
 

陳守娘

潔身終守玉無瑕。自嫁癡夫敢怨嗟。
最痛姑嫜心太毒。不從賣俏折瓊花。（因不肯失節。致姑凌遲而死。）

──赤崁西河逸老（林逢春）〈坎南故事六首〉《三六九小報16號》（1930／昭和5年10月29日）

? 陳守娘，臺南寡婦，美貌過人。縣府師爺覬覦，賄賂守娘的婆婆及小姑，逼迫守娘賣身於他。守娘不肯就範，竟遭綑綁凌虐，錐子穿刺下體，哀號而死。心有不甘的守娘化為厲鬼，入夜大鬧府城。街坊請下廣澤尊王、觀音等神明出面談判，最後，答應守娘要求，牌位入嗣孔廟節孝祠。

椅仔姑

椅仔姑，椅仔姐，請汝姑姑來坐椅。
坐椅定，坐椅聖，若有聖，水桶頭上來作聖。

──「召喚椅仔姑的童謠」王國墦《臺北市歲時紀》(1968)

? 傳說「椅仔姑」是被兄嫂虐待而死的小女孩，死後冤魂不散，具有靈力。「召喚椅仔姑」成為臺灣民間通靈儀式，準備一張竹椅，放上籃子及供品、輕輕搖晃，就有機會請到「椅仔姑」指引疑難之事。

他清楚阿水家，有著傳統漢人家庭男尊女卑、長幼有序的家庭觀念，每個媳婦也都是這樣熬過來的。但他無法理解，為什麼要這麼強調男尊女卑，家庭婦女間為何要彼此爭鬥、欺負，而作婆婆的為何要專挑剔新進門的媳婦？沒有這些婦女，族群怎麼繁衍？

……金機山心裡這麼想著，但似乎還有些想不透。畢竟傾向母系社會又「從妻居」的卑南族男性，還沒有學到輪流揍女人，尤其是自己的家人。

──巴代《笛鸛》

?《笛鸛》的場景在卑南族大巴六九部落。漢人「阿水」的家族遷到部落移墾，但二名媳婦卻不堪男尊女卑的漢人習性虐待，結果連續上吊自殺，為部落帶來厄運……。

巴代小說描繪的日本大正時期，還原了卑南族相對平等的性別文化。當部落周旋在日本人和其他部落之間求生，最有智慧、法力強大的女巫「笛鸛」，可以化解各種不祥事件，對照漢人女性的悲慘境遇，對比鮮明。